奥斯曼墓地。王军 摄
奥斯曼改造后的巴黎街区鸟瞰。王军摄
“波拿巴主义曾以自己的奥斯曼为代表在巴黎大规模地利用这种趋势来欺诈勒索,中饱私囊。”恩格斯如是评论。平心而论,大改造工程不乏“亮点”——笔直的大道使先贤祠等著名建筑成为街道对景;瓦斯灯被用于街道照明;铺装800公里长的给水管和500公里长的排水道,使公共卫生大大改善;总计570匹马拉动的公交马车投入使用;大量的百货店、时装屋、餐馆和娱乐场所纷纷落成……可是,“后遗症”同样可观。
大改造使得巴黎的社会结构遭到毁灭性破坏,大批工人、手工业者、小商贩和小业主被驱往完全没有基础设施和卫生环境恶劣的郊区去居住,城郊之间形成贫富分区,郊区乏善可陈的公共服务因穷人的聚居更加恶化,那里没有好学校,穷人的下一代甚至无法“翻身”,社会问题就这样代代相传。
对巴黎的摇篮——西堤岛进行大规模拆除,让今日奥斯曼的支持者也为他感到脸红
每一片街区的倒掉,都意味着一个社区的瓦解
奥斯曼改建巴黎地下给排水系统图。这是奥斯曼最好的作品
2009年,我应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之邀,为美国学者大卫·哈维研究奥斯曼改造巴黎的《巴黎城记:现代性之都的诞生》中文版写下推荐语:“持续17年的巴黎大改造,将贫苦的老巴黎人驱赶至郊区,换来一个光鲜的‘现代性之都’,随后巴黎公社革命爆发,二者有何内在联系?当贫困在郊区被‘世袭’下来,2005年巴黎北郊的穷孩子走上街头焚烧富人的汽车,2007年郊区青年再次暴动,甚至端起了猎枪——‘巴黎骚乱’,这场现代巴黎的‘样板戏’一次次上演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次大改造的影子。一百多年前,让老巴黎天翻地覆的铁铲,所制造的贫富分区等‘遗产’,对今日之城市动荡,负有怎样的责任?我想在这本书中找到答案。”
大卫·哈维并没有展示那场大改造与今日骚乱的逻辑线索,这不是他计划在这本书中完成的任务,但他以令人信服的史料向读者指出,让巴黎公社的火花真正燃烧的原料,是在资本主义缓慢改造巴黎历史地理的韵律中汇聚而成的。
“大规模计划只能使建筑师们血液澎湃,使政客、地产商们血液澎湃,而广大普通居民则总是成为牺牲品。”1980年,简·雅各布斯在国际城市设计会议上说。1961年她以《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向城市更新运动开炮,后者是巴黎大改造的美国翻版,同样是把贫民窟从市中心搬到了郊区,换来更加深重的贫困。
伦敦没有这样做,它规定任何一个开发项目都必须配建一定比例的可负担住房,由此形成贫富混居。这样,富人的不动产税支撑的公共服务就能够惠及弱者。但有人觉得伦敦不如巴黎,因为华丽的建筑后面总有一些不太起眼的房子。殊不知,这才是伦敦的过人之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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